NO.2
黑色短发的少年。相貌平平,白色带帽外套,黑色运动裤,黑色运动鞋。少年比何丝璇略高,年龄看起来也和她不相上下,手中举着一本黑色封面白色大字的书。何丝璇愣愣:“嗯。”“没想到还真的有和我一样信这个的人啊。”少年顶顶眼镜,笑着把那书递给何丝璇。
何丝璇不客气:“这书我才不信,幼稚而且根本不着边际。”她拿过书,却还是本能地翻到写着特殊纪元运算公式的一页。
少年戴上眼镜后眼睛也倒尖利,他瞟了一眼页码,脸上依然是温柔的笑容,却多了一点惊异:“你也算这个的吗?”“无聊而已。”何丝璇不愿表现出自己对这本书的兴趣,“刚才公式写错了,算出来的答案有点不对头我才再看的。”她把书上的公式和本子上写的公式认真对照了一下,但没有发现不同的地方。何丝璇紧皱眉头:“算错了?”她小声嘀咕着。
“没错。”少年从衣袋里拿出一张纸,放在书上,何丝璇不得不看到那个触目惊心的结果。和她算的一样,是明年的年份。“两个人同时算错的可能性很小。我又验算了几次,证明这个答案是正确的。”少年收起纸,说道。
何丝璇尽力压制心里的不安,装着成熟一点:“不过是作者的恶作剧罢了,这么幼稚居然有人相信。我要出去了,呆在这里真让人烦。”说完她把书放到少年头上,手中攥着笔和本子离开了书架。但她忘了刚才是怎么来到这里的,不久便只好在高大的书架中迷茫着。
从窗户向外看,夜色已经深沉。月亮似乎忘记了值班,以前所能看见的满天繁星也默然退出了夜幕舞台,取而代之的是轻幽而四处弥漫的雾气。窗的缝隙中透出一丝丝凉意,何丝璇不由得双手环胸哆嗦了一下。冬天是少雨的,但这个夜晚不知为何竟出现了春天常听的淅沥雨声,而且明显可以听出声音在慢慢变大。何丝璇看着外面雾气环绕的景致,眼中不由得生出了担忧。
没了钱,下了雨,路途遥远,衣服还没有帽兜,苍天对她简直太好了。她现在只能困在图书馆里,除非哪个好人肯借她钱让她打个出租车回家。这样想着,何丝璇虽然不愿把自己窘迫的模样展露出来,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,她只能咽下一口气,寻找图书馆仅存的几个人。刚来的时候人就不多,更何况外面还下着雨。
何丝璇自己还处在迷路之中,别说找人借钱,连自己能不能活着找到大门都是个问题。明明是初冬,何丝璇水手服的背部却都被汗打湿了。不否认有暖气因素,但何丝璇的确已经累得要死要活。她手扶着书架,还在努力寻找出口,样子很狼狈。自从开始找大门后何丝璇就没看到过任何人,自然也无法询问路线。
就在何丝璇快要虚脱的时候,前面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。何丝璇一下子振奋起来,也顾不上面子,跌跌撞撞地跑过去,倚在书架上。那人看见何丝璇也一副喜出望外的样子,两人同时开口:“同志借点钱打车……”
那人说完后似乎有被吓到,但在低头看到是何丝璇时又笑出声:“没想到你也会求人,看来你不像刚才那么强势啊!”
等等,这个声音……何丝璇猛一抬头,却觉得撞上了什么……
“砰!”
她揉揉撞疼的脑袋,看见对面的白衣少年正抱着下巴,好像很痛的样子。何丝璇呆了一下,少年一边揉下巴一边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“你练铁头功?”
果然是他!何丝璇脸一阵苍白。等一下,她刚才向他借钱了?等等!事情没必要这么戏剧化吧!
在何丝璇惊恐地回忆并咒骂苍天的时候,少年的下巴似乎减轻了疼痛。他放下手,看着何丝璇,顶了一下眼镜,好像也在回忆。几秒后,何丝璇和少年又不约而同地低下头叹气:“原来你也没钱。”
两人在听到如此默契的配合后同时抬起头盯着对方,又先后低下头。何丝璇缓了口气,整理了一下衣服,拉上外套拉链,转了个身又开始寻找出口。功夫不负有心人,不知是不是刚才撞了一下被撞开窍了,何丝璇绕来绕去居然看到了大门。她义无反顾地大踏步走向图书馆大门,尽管她知道外面大雨滂沱。她不想和店员借伞,因为她觉得自己能解决。
雨点毫不客气地拍打在地面上,发出近乎爆裂的声音。天气也不知道怎么了竟下起了夏天的暴雨。何丝璇暗自庆幸是在冬天,如果换做夏天那一定会打炸雷,不然可真对不住这样的大雨。何丝璇轻笑一声,裹紧了外套,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出去。她在心中暗暗叹气,如果体育考试能有这样的爆发力就好了。
爆发力归爆发力,耐力才是长跑根本。何丝璇跑出去才几步就失去了全身的力气。雨点像水弹一样猛烈地袭击着何丝璇,干净整洁的外套不一会儿便吸够了水,变成了脏兮兮的沉重包袱。她只好停下来喘气,但就是这样的休息时间中大雨完全打湿了她的头发。头上的“兔耳朵”也被打湿了。
何丝璇默默地取下“兔耳朵”,把它收起来揣在外套内包里。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街沿。店铺上方的雨棚下,何丝璇一边埋怨一边揪着头发揪出水。看着来来往往的三轮车和出租车飞驰溅起一地水和泥沙的混合物,她愁闷着,想着怎么回家。
脚步声。
何丝璇下意识向那边看过去。白衣黑裤的少年一脸淡定地走来,虽然明显可以看见他的衣服也被打湿了。他顶顶眼镜,在何丝璇前站定,微笑:“又看到你了。”
“你也回不了家?”这句话里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感觉。何丝璇放下头发,看着少年。“你也一样啊。”少年耸耸肩,一副轻松的模样。但何丝璇依然可以从少年嘴角的弧度中看出他的无奈和……幸灾乐祸。
沉默了一会儿,少年问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“何丝璇。”不知道为什么,何丝璇对他有无言的信任。“啊,我叫周九重。”少年略微迟疑,“你的名字……我很熟悉。”何丝璇怔怔,这也是她想说的。周九重,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。
“那本书上的,你相信吗?”周九重把手放在衣兜里,问道。“你觉得呢?”何丝璇真心觉得这个人的思维很奇葩。那么离奇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相信呢?估计是和是作者串通好捉弄人的吧。她整理一下头发,倚在墙上。周九重也学着她的姿势倚在墙上。一段时间沉默无言,只有清晰的雨声。雾气还在散漫着,无声而缓慢。能见度越来越低,何丝璇眉头也皱得越来越深。她看向少年,周九重望着天,脸上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轻松模样。
“嘛,看起来像是骗人的不过我信。”周九重开口了。何丝璇并没有理会他。这种事他不说也看得出来,“我信”这两字明晃晃写在他脸上,而且他早就说过了。无聊也是无聊,何丝璇懒散地问道:“为什么?那种无厘头的故事。”“没什么,只是直觉。”周九重苦笑一下,眼睛依然望天。
何丝璇笑笑:“直觉?那种东西可以相信?太抽象了吧。别告诉我你想阻止这一切。”
周九重闭上眼睛,然后睁眼看向何丝璇,一脸严肃:“世上的确出现了很多超自然现象,我以前也猜想过书上写的这种可能。在这个高科技的世界,这样的传统城市已经不多了。因为处在一个停止发展的城市你可能不知道,其他地方有着多么严重的污染,发生着一系列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……”
何丝璇静静地听他说着。她知道外面的城市发展多么迅速,但她并不知晓外面发生的稀奇古怪的事。她不喜欢新闻和收音机。在这样的高度科学世界,居然也有无法解释的事情,那必然是真的超自然现象。意思是说,书上所说的完全可能成立?
“这种超自然现象一直发生在有高度科技的城市,但最近也有一些奇怪的事发生在一些保留下来的传统城市和乡村。这种事情毕竟这么多年来没人阻止,已经蔓延很快了。就像今天,虽然是初冬,但这样的暴雨也显得异常。刚好我们都算出来明年灵域大门打开,所以我想……”周九重顿顿,“试着阻止。书上有较为具体的办法,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在这个冬天做好准备工作,明年开始。”
蓝色外套拖着少量的水飘起来,何丝璇不知什么时候转过了身。她拿出“兔耳朵”,声音仿佛要被暴雨掩盖:“那是你的事,和我没关系。”“我说出来就是想请你一起啊。”周九重好奇地看着何丝璇的背影。“如果不会打扰学习周末我会来这里和你集合,”就当陪你玩游戏。何丝璇嘴上那么说,心里却想得不一样,“不过我有个要求。”她绑好“兔耳朵”,看向周九重。“什么要求?如果你愿意参与我一定效劳。”周九重开玩笑似的。
少女深呼吸一口,冷漠地说:“去找图书馆管理员借一把伞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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